第 40 章 第四十章(1 / 1)

叶柳杏在顾念打算另辟捷径之时,就看懂了仙师的眼色。她几步迈下台阶拾起跌落的伞,收好后战战兢兢瞧了近处烂相群鬼几眼,匆忙跟了仙师进府。

“仙师,我们就这么闭门安身,鬼差会不会动怒?”柳杏背靠铜门,二人姑且立在房檐下。

“他们唤的是福神大人,关我顾念何事。”顾念道,他抬手摸摸湿漉漉的衣袖,嘴角一翘施术得了一把枫叶伞,拎着甩手。

“姑娘,走罢。”

——妖府门外

顾念这一走,剩了烂相、鬼娘坐于骨担红轿。

二鬼神色各异,骨雀轱辘转圆眼珠子,这晦鸟从府门沿扑腾而落,喑哑叫唤几声,以此唬退墙上伺机而动的狐妖一族。

秉持冥烛的小鬼闻见木鱼声响遂没入鬼群,将燃着鬼火的烛台端着烂相鬼娘,艳红的指甲一掐,红白冥烛即灭,留了缕青烟往四处散。

“冥王话从未有错,福神果不是从前的神。”烂相道,幽幽后仰指尖往脸上的高帽一抬,面部露出两个泡胀了的眼眶,他望向对面的鬼娘。

鬼娘抬手扯落盖头,扶扶发髻,对着同僚翻了白眼,嗔怒道:“好端端的鬼差成什么样,别拿你那发肿眼瞧老娘,当心某夜熟睡了去,破眼珠子遭人剜了。”

“几百年不见你还这般对我,鬼娘,你莫不是个怨妇。”烂相也不气恼,只是咕噜几声眼眶之内泪液充斥,新长好了眼白瞳孔,像个人样了。

大概如同山间泉眼,拿瓢儿舀干了水,又从泉眼涌。

“切,不见你几百年,我倒懒得说你,还是正事要紧。”鬼娘望向妖府朱红门,看不清门缝中物,“那年兽给这屋子使了什么妖术,看都看不清。”

“他的地盘,冥府本就管不着,这要怪也只能怪你我晚来。”烂相亦往妖府里头一瞥,感慨道,“若是能赶在宋锦年之前,没准还能带福神大人回冥府以茶代酒,快活相谈。”

鬼娘冷哼一声,盖头往轿子外头一抛,由小鬼恭恭敬敬接着,她没好气道:“要不是卜兔那墙头草先前助他将大人从那破街带走,老娘何必现在淋着雨与你干瞪眼,啧!”

“哟。”烂相笑,眼珠左右转,“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兔妖狡兔三窟,也该她如今族人皆亡,那逗哏的留皮脉络作伞。”

“我知,那我气一阵子不行啊?”鬼娘撑着下巴咬,气得咬咬手帕,“这下可好,福神大人这最后一世可真是难料,本该是冥王旧友,现今被那年兽捷足先登,倒把大人拐了过去,这算什么?你我如何回去复命?”

“别吵了,算我二人欠冥王的。”二鬼无休止,终是有人听不下去,两道黑影分别从烂相、鬼娘体内浮出,落地立于泥泞瓦路。

鬼娘的鼻尖离了这黑影,变回了寻常女子的鼻尖,秀气得很。

她身旁一人似画,一身锦绣,未落地便靠在几缕因召而聚的祥云之上,外衫暗红,墨色麾袍。项颈环扣珠玉,红结绣成团吊着块白玉,发长缠丝缕,雾中耳畔是对琉璃坠子挂珠玉。

是为兔儿神,如往昔俏,手执一柄落梅枝,未到梅花姗姗却有瓣蕊透,唯有叠在白玉上头一项金丝长命锁比不得身上其他种种,一眼见得是件人世俗物。

烂相身侧一袭墨色,身形比起兔儿神来较为形虚,言语不多,只盯着府门,面色复杂。

“真要如此而论,恐怕二位大人欠的也太多了。”鬼娘接着话,指甲摩挲着面孔,一见兔儿神打趣道,“兔儿神,你可瞧见了,这事儿依我瞧着,福神大人从哪看都是不大似从前了,兴许早就忘了你是何许人。”

兔儿神垂眸思索片刻,轻笑:“或许吧,算我当初自作自受。”

“兄长不会不记得你我,只是轮回几世,不该再苛求他的。”墨色仙君拍开身旁鬼差,掀开面前的薄纱,行至红白煞路当央,瞥了眼兔儿神,又道,“兔儿,你的术法按理来说并非是下了死术。”

兔儿神轻抚落梅幼蕊,无奈扯扯嘴角,他知道灾祸这话的意思,本就是二人旧相识,灾祸这是要他心安,亦是要他知道,年兽从中作梗。

“听冥王提过,你从前是唤的声声小年啊?怎么,今日了还是小年么?”白鬼烂相伸手捻过飘在空中的落梅,在手中对折几番,玩累了抛给身边小鬼一众哄抢。

鬼娘听罢扫了烂相一眼,看着兔儿神面无波澜才放宽了心——虽说现今灾祸兔儿神的术法与冥府无差,可到底往前转轴,二神还是要厉害些。

烂相浅笑,面上的折痕泛水渍,除鬼娘瞪他一眼外,灾祸兔儿皆是不语,无人回他,他便又道:“小年小年,年兽始终是脱胎魔族的恶根,那夜除夕你福灾二人带了妖魔杂胎回了神族,使得整个仙君同僚皆人心惶惶。”

“烂相!”瞥见走向不对,鬼娘遏住,她不断给同僚打眼色,“他们几族的事,咱们少说几句!”

“让他说罢,确是实事,从前铸下大错,再难不追究。”灾祸道,他漠视烂相讪笑,冷言,“你们冥府也是螳螂捕蝉”

“哎哟,灾祸大人说的哪的话哟!”鬼娘正色,她见着灾祸怕是真生气了,尴尬笑笑,“是从前定的规矩,我们冥府怎么会擅自解除呢不是”

自古神、魔、妖、冥本是各不相干,乃至相来不和,未曾想成了神族并非皆正人君子、魔族潜伏、恶妖残害人族的局面。

神族仙首为陈氏,凭氏族势力管束束缚众神,陈氏之下的梁氏被困,神魔两族敌对已久,妖族内乱魔族暴动。

烂相又道:“要我说,这年兽死生气息混杂,出于污浊,几次遏制不住魔性伤及福神,管不住吧也就罢了,偏偏在最不安的年岁大闹除夕,吞噬人族生魂无数,犯下大罪,我们冥府那时忙坏了的,兔儿神,年是魔兽,你们神族怎会不知?”

兔儿神素来皮笑肉不笑,话到此刻收了笑,他不满却也无法逃避——人尽皆知,冥府说的没错。

从前看大宋锦年成长,再怎么说也是有了亲人情谊,他本着与年的交情竭力而为想保下他,可纵使有交情年月再久,还是比不上福神的安危。

“如今我兄长的安危最重要,冥府倒不必如此刻薄。”鲜少说话的灾祸抚落红梅,以术施之,原先飘至烂相的花瓣当即凌厉一转,划破了烂相虚无的眼眶,花是见了血才回了兔儿神手中的落梅枝头。

兔儿神怔怔看向灾祸,陈氏本就不愿留着顾念作福神,兔儿神思虑数载,他与灾祸如何都想不通——为何偏生小年闯祸,为何陈氏非要扣下勾结魔族迫害人族的罪名堆在福神身上?

可见即便是受万人供奉的神族,也不一定良善。

年兽因残害人族入天牢,福神受罪鞭挞剔打神骨,堕仙骨,想那陈氏面目可憎施压福一人,没准是从清池宴席就盯上了他们。

当年四人独剩了灾祸与兔儿神在天牢之外,冥府因与福神一人交好,才出手相助。

烂相捂住伤口桀桀发笑,那伤痕极深,想是他话真往灾祸、兔儿神气点子上戳了,道:“外人以为是你二神带着年兽福神大人一魔一神逃离失败,被围困诛仙,灾祸舍身散山河,年兽听从脱离计谋送福大人入轮回,而你,本该继续待在月神宫,却从此隐去踪迹——”

白鬼话说了一半,他一瞥看见妖府梁上坐了三个黑影,继而对此事闭口不再谈,反倒是转了个话头。

“好大的兽气。”烂相往骨担一靠,修修讥笑道,“嗯还沾了些许妖气,腓腓一族怎么了,可怜见是不是还去魔族溜达了一圈?”

三阶影子,两短一长。

“老娘可是上古神兽!你这人族泡烂的骨头要是没有你那破冥王,早就死了不知几回,哪来的脸面跟神君说三道四的!”长影一跃立在枯树之上,是个女子,她声音一出来,气得灾祸眼皮一跳。

灾祸瞬间使了一到冽风劈头盖脸往树上砸,那力道任谁受了都有性命之忧。

“别啊大人!那树上还有骨雀!”鬼娘尖叫道,但是她又有什么说话的由头。

“唰!”枯树霎时折断捻灰,女子抱着那只冥府骨雀又回了妖府之上,她掀开斗笠散散发,笑道:“灾祸大人好大阵诛杀的恨意,兔儿神!别来无恙!”

兔儿神仰头望去,大惊:“娩秋!你来此做什么!”

娩秋虎牙一咧,她从前就欢喜瞧见兔儿神,许久不见说话还是温和和的,她低头瞥完鬼娘烂相,道:“我受我们家大人的命,来还东西的!没想到冥府的小鬼柴火还欺负到你们二神头上了!看来属实是冥王地府不会教属下。”

鬼娘连连摆手:“没有没有!姑娘哪说来的话!”

“是吗?冥府小小鬼差,是以为冥府的人情多大?”娩秋摇摇头,“冥王聪明,怎么就留了那么多个废物做差使?啧冥府没救了。”

“呀!”娩秋一袭粉衣,夜里格外突兀,她讽刺完地府,垂头看看方才顺道救的东西,是个骨雀,吓得她往地上一抛,骂骂咧咧:“你们冥府活了那么久,怎么传信引路的东西还是那么丑!灾祸兔儿神!你们俩就是再放心不下年大人,也不必如此委屈待在冥府,天天看着骨雀,不如自戳眼珠子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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