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章(1 / 1)

在片刻的怔愣之后,涌上心头的便成了难以言喻的狂喜。

前后活了两辈子都未敢奢想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,顾阮甚至不像其他人那样掐自己一把试试是真是假,因为就算是在梦中,他也没想过自己还有听到这句话的一天。

“明珠……”喃喃着对方的名字,他那几近僵硬的双腿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步,待到酥麻感几乎蔓延至四肢百骸,才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,快走了几步拥住那尚有些羞赧的姑娘,脸上茫然的神色也渐渐被喜悦取代。

但或许是他太过激动没能收住力道,这猛地一抱倒更像是扑上去的,赵明珠哪能与他的力气比,一个没留神,单薄的肩背就这样重重地砸在了床上。幸好那锦被铺得很厚,倒不至于将她摔得多惨,但向来娇弱的小姑娘还是疼得轻轻“嘶”了一声。

顾阮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连声道歉想要松开手将她拉起来,只是这一抬眼,却正对上了少女那明亮的双眸。离得这样近,他连她微微颤抖的睫毛都看得分明,原本想要尽快松手让她不再慌张,可目光偏偏就黏在那副娇美的面容上。诗书里写,女子之美莫过于肤如凝脂、眉如翠羽,如今一见,真是诚不欺他。

“你怎么还不放手。”见他怔在那里不肯动弹,赵明珠终于有些慌神。

哪怕身前的人半撑着身子并未整个压在她身上,亲密的相拥也不是两人之间第一次了,但或许是因为两人身在床榻上,再自然不过的举动都会变得分外别扭起来,又何况他已经不自觉地将她按在了锦被里,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。

“顾阮……”她微颤着的嗓音已不再是纯粹的羞赧,而是带了些慌乱。

说要“试一试”的话是真的,可是她才转变心意,哪能这么快便下定决心与他这样亲近?而如今他此举虽是无意,但那比她高大太多的身影压下来时,铺天盖地的,真像是瞬间堵住了她所有的出路。

看他放低姿态实在是太久了,她险些都要忘了,这个男人是大魏朝数一数二的武将,他若是想摆出强硬的气势面对她,她怕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。

但万幸的是,顾阮原本也只是想抱抱她而已,没有多余的心思,哪怕未忍住一时迷乱动了情,也不至于失了理智。在她开口要喊他第三次的时候,他便急急忙忙地松开了手,“对,对不起。”

赵明珠咬了咬嘴唇,却也不好苛责什么,在感觉到他按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消失后,便坐起身整了整衣衫,小声道,“我虽是那样说了,可是还未想好别的事呢。”

这话说出口固然有些羞人,可是两人的关系才开始缓和转变,她觉得有些话还是一口气都说清才好。

而那顾阮原本便不算太执着此事,闻言也郑重地点了点头。他早说过要等她自己愿意,上辈子将近二十年都那样等过来了,又怎么在乎现在这几日?

只是他从不奢求太多的知足态度,反而让赵明珠顿觉自己过分。她坐在床边踌躇须臾,慢吞吞地憋出了一句,“你从东院搬出来吧。”

若是之前听到这样的话,顾阮定是会心惊胆战地想一想自己何处做错了,竟要公主非赶自己出府不可。但如今一听,他却莫名生出了几分期待。

果然,那小丫头接着便说了一句,“若是不介意,这院子东边还有一屋子是空着的。”

“不介意。”他飞快地答了,几乎是立刻便要回去收拾东西搬过来。但下一瞬却又听赵明珠说道,“你暂且住着,别的事,等知意回来我再与他说。”

顾阮的脸色瞬间僵住,双腿也好似坠了千斤般有些挪不动了。但他抬眼去看这姑娘的神色,却并未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异样,想来真的不是故意这样说的。

可若不是有意的,难道她心底里念着的顾忌着的还是那傅知意的感受?说了从此只看他一人,这又是什么意思?

还好赵明珠及时留意到了他的神情,也倏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。

“不是,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她连忙解释着,“我只是想着,知意他或许会想要搬回侯府去住。”

毕竟,若是她真的和顾阮有点什么了,三人住在同一个院子里,怎么也是有些不方便的。

顾阮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,也心知现在还没到提起和离一事的时候,便点了点头,说句,“都听你的。”

虽然心里巴不得那傅知意滚得越远越好,但面上还是一副识大体的模样。

事情就这样定下了。

房门打开时,澜澜才见那顾将军旋风般地从里面跑出来,紧接着,还未过多久,这人又拎了几样东西重新出现在正院。而屋子里的赵明珠已经在吩咐婢女们将西次屋收拾出来,准备迎接这院子的新主人。

才多大一会儿工夫,那顾将军竟能让公主下定决心接纳他,真是厉害。

澜澜心底惊讶,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帮着张罗起来。顾阮搬来公主府时本就未带什么多余的行李,那西厢房也没什么可添置的东西,几个婢女齐心忙活了一阵,就将屋子收拾妥当。

赵明珠站在正房门口看着她们做完这些事,本想劝顾阮快去歇着养伤,后者却不进屋子,反而走到她身侧站下,“我再看你一会儿。”

一朝美梦成真,他真怕自己闭上眼睛再睁开时,一切就变了模样。他曾经也不是这样患得患失的性子,但现在却有些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后眼前还是西北的军营。若这些日子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美梦,他还撑得下去吗?

但赵明珠却只当他是心中高兴,不由有些好笑,“你每日都能见到我,有什么可看的。”

顾阮不过是弯了弯唇角,没有回答。

现在天气见凉,寒风吹起来像是刀子在刮人,他穿得单薄身上又带着伤,赵明珠与他在门边站了会儿,终究是有些担心他那一身的病根,无奈地叫他进门来坐。

顾阮没掩住笑意,连忙跟着她走了进去。

再次回到这屋子里,两人心境已与刚刚大不相同,与其说是更亲近了一些,不如说是终于放下了心结,连说话都轻松了一些。

见左右无人,赵明珠又担忧地问了一句,“我看你身上的那些伤还有一些刚刚结痂,你回京都多久了,怎么还有新伤?”

身上的伤痕太多,其实顾阮自己也有些记不清了,但听她这样问,他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,“其实那日在蒋大人府上我没有骗他,我确实是两月前便到了汴京,只不过那时帮着皇上做了些事,事关机密,便也没有大肆宣扬。前一个月还好,只是事情要了结的那几日受的伤重了一些,可我那时惦记着别的事,也未好好养上几天,伤口反复裂了几次,到现在才总算是结痂了。”

他说得云淡风轻,好像这种事是什么家常便饭似的。赵明珠却听得心惊肉跳,“还说不想让我看到那两处伤疤,那你身上这些又算什么?难道这些伤我看着就无动于衷了?”

顾阮被她说得一愣,“那……那我想办法用药抹了?”

除了那两大片象征着耻辱的红痕,身上别的伤疤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,一个征战沙场的男人,身上没点伤疤说得过去吗?不过只要是这姑娘不喜欢,他想办法把那些小的伤痕抹去了也不是难题。

听到这样一句话,赵明珠简直要被他气笑了,“我是叫你顾着点自己的身子!”

早听说西北军的骁勇善战是因为将士们从上到下都不要命,她原本还不信呢,直到见了眼前这个男人,才总算明白了谣言都是有起因的。

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之后,顾阮心底一暖,笑着拉过她的手,“放心,我已经好端端的活到现在了,以后也不会有事。”

他这话不单单只是安慰,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笃定自己不会再出生入死。

赵明珠忽然又想起了他舍弃前程的事。从前她每次拿他的放弃来说,不过是想激他离开,如今再提起,却是真切的关心了,“你当真不想回西北了吗?”

旁人总说西北是蛮荒之地分外凄凉,但她却知道,顾阮心中的西北景色壮阔令人向往。征战十载,不说是留恋这样的日子,想必也不会甘心轻易放弃吧。

可是顾阮听了之后笑意更深,反问她,“即便不回西北,我也被调任禁军,官至殿前司都虞侯。入禁军前途无量,还能留在汴京陪在你身边,这样不好吗?”

这样不好吗?

赵明珠一时语塞,竟不知自己该怎样回答他。她自小生活在汴京城,自然知道做禁军的将领是一件前途无量的事。可别人都不是顾阮,他们眼中的好事又是不是顾阮心中所愿呢?

到最后,她轻轻叹了声气,“我只是觉得,在西北时你似乎更自在一些。”

他自小就生活在那里,做了军队将领之后,天高皇帝远,过得也更加肆意痛快。她听过他描述那大漠风光,也不难看出他对那个遥远的地方还有着深深的眷恋。

怎么就这样痛快地舍弃那里的一切回到汴京?她对他真的有这样重要吗?

少女怅惘又困惑的神情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,顾阮看得分明,神色也越加柔和起来,“我觉得最自在的时候,就是看到你过得舒心欢喜,不需要为任何事而忧愁。现在我已经达成所愿了,至于自己身在何处,其实没有什么分别。”

说着,又像是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不适合“大喜”的日子,笑着接了一句,“若是非说有什么心愿,那就只剩下一个了。”

“什么?”赵明珠问出口的时候就心觉不对。

果然,顾阮顿了顿便挨近了她,“要我等多久都好,但我还是想知道,我什么时候……才能尽我应尽的责任?”

说罢,脸上便露出了一副“是你不许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的,我放下心结想这些是理所当然”的神情。

赵明珠脸颊一热,哪怕他说得再委婉,也飞快地反应过来了,“总要等到……等到我准备好。”

虽说打从他迈进这公主府的大门开始,两人就算是“夫妻”了,可有些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。

更何况,若是她真的应下了,两人亲密无间的时候,他必然会发现她还是处子之身。到时候又该怎么解释?难道要说……

要么说清秘密,要么说傅知意不能人道,她真不知道这两件事哪个更难启齿。

说到底都是因为当年的一念之差才有了今日的为难,选择是她做的,今后的路也该由她自己来走。

“阿阮,等我再想一想,想好今后如何生活,我便给你讲一个故事,很长很长的故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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